【视频】长篇历史小说《淮商传奇》连载——第五章-淮商文化研究
《淮商传奇》
姚风明著
五
顺治二年,淮安。
管家赵才从县城办事回来,王兆轩就发现他的面貌不对了:“你的头发呢?”赵才道:“东家蒋伟文!快别提了!刚进城门楼子,就被几个鞑子兵给抓了,二话不说就让排队剃发,还给扎了辫子!要不然,掉脑袋!朝廷说了‘留头不留发,留发不留头’!您说说这世道!”
王兆轩见事情如此,也没有责骂赵才,只是轻轻地骂了一句:“鸟朝廷!”赵才笑:“东家您说对了!这朝廷……嘿方锦龙!”
赵才说:“鞑子在江阴又杀了20万人!比扬州屠城还厉害!”王兆轩心里微微一紧,眼泪就流下来了:“国破山河碎,城下血泪堆!”这是改编杜甫的一句。
赵才问:“东家,我去城里,各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剃发易服了。咱们……”这时候,庭院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下人,王兆轩冷冷道:“无非是掉脑袋凤求凰丑妻难为!让我剃头,除非杀了我!”赵才惊了一下,不敢说话。王兆轩这才又道:“府里其他下人,遇有剃头令者,该剃则剃,不要因此丢了性命。散了吧!”众人散去,王兆轩转身回房,侧房暂住的朱先生盯着王兆轩的背影,眼里满是佩服。
赵才所说的事情,发生在顺治二年的七月。清廷的令传到江南,江阴县典史阎应元起兵抗清,号称“保发军”。清廷先后派数十万大军进攻江阴,阎应元带人坚守81天,前后挫败20余万清军的进攻,打死清军7万多。这是继扬州屠城后又一次大屠杀。
随后,清廷各方搜寻各地反清人士,与江阴毗邻的淮安、扬州、徐州、邳州等地,风雨萧瑟,人人自危。
随着南京陷落,清廷逐渐稳定了江南形势,先是内院大学士洪承畴以原官总督军务,招抚江南各省地方。随后,谕改南京为江南省,设官事宜照各省例行。
随后,新朝沿袭明制,在淮安关板闸设淮安关,在浒墅镇设浒墅关,在扬州设扬州关。新江关与西关合并,改称西新关。各家商铺陆续开业,运河漕运也日益繁忙起来。王兆轩的家族生意盈利颇丰。又颁诏河南、江北、江南等处,人丁地亩钱粮及关津税银、各运同盐课,自顺治二年六月初一日起,俱照前期会计录原额征解,官吏加耗重收,或分外科敛者,治以重罪,凡加派辽饷、剿饷、练饷、召买等项,永行蠲免撕票风云。
开漕运、复盐业、免赋税,一时间淮安府辖内客商云集,却皆以北国商人为主。而淮安府内外全是铜钱鼠尾辫,偶有几个束发的,也不敢招摇过市,一旦抓到,不敢反抗,只能任由剃头匠剃掉大半头发。
新任山阳县令李祥光刚到山阳,发布了第一条政令:限十日,山阳县内各道、乡、社悉数剃发。有公然违此令者,斩决;剃发不如例者,斩决!”风行速递。随后又发易服令:“官民既已剃发,衣冠皆宜遵本朝之制。”
而阎应元战败之后,江南各省作为“留头不留发,留发不留头”的重点区域,淮安府每日竟有上百人被斩首。
淮安府各州、道、县亦收到知府衙门发布的告示。淮安久沐汉风,心向前明,对于这个政令,实施确实很有难度。一些士子们抵抗最为坚决,虽然不如阎应元那般强烈抵抗,却也写檄文传布各地:“《孝经》有言:身体发肤,受之父母,不敢毁伤绿驹电动车,孝之始也……”坚决不剃发,不易服。淮安知府牟廷选派兵勇镇压,杀十余人,才渐渐推行下去。
刘志乾算是剃发易服较早的人了,他早已经得到了消息,而且跟知府衙门的钱谷师爷刘韵达续了宗谱,于是囤积各色布匹。韩度也从刘志乾处捞了好处,铺面开张之后,也开始出售满清样式的成衣。十余名士子被杀之后,一时间淮安城里人人自危,刘志乾和韩度的成衣铺,却人满为患,而他们重金从京城请来的几位裁缝,夜以继日地加工成衣,也无法满足需求。最终只能出售布匹,尽管如此,刘志乾和韩度、韩福林等,赚得满满当当。
布庄的买卖近日大好,掌柜袁和志正好来王家堡报账,也剃了头发,王兆轩不悦。袁和志道:“东家,我这也是万般无奈,谁愿意脑后拖着鞑子的发辫?无颜面对祖宗!近日府衙县衙清兵全部出动,在街上抓住就杀!斩首且不说,断头也要剃发如式!还要将头悬挂城门,以为示戒!”王兆轩也颇感震惊,更不敢轻易外出,不剃发也不换装,好在王家堡离县城较远,政令下达和实施,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拖延,所以,王家堡的这些人还都是前明的打扮。
偶尔有外出的,回来却被强行剃了发。王家堡的村民不知政令,外出县城,被衙门差人强行剃发的,更有想不通的,跳入运河溺死。而换装就更难以推行了,很多贫家一年尚不能添置一尺布,如今强行推进,也只能卖儿卖女,很多人因此倾家荡产,而商家却赚钱无数。
这是一场民间和官方的斗争,官方最终没有赢,而民间也损失惨重。过了几月,官民对立相当严重h9n9,江南巡抚土国宾上了折子,这剃发易服的事儿,暂时也就搁置下来了。于是,王兆轩仍然束发葛巾,着长衫,一副前朝士子打扮。
阎尔梅是当日晚些时候才来到王家堡的。南明弘光帝归天之后,阎尔梅悄悄回到淮安府,虽说到处躲避清廷抓捕,却不曾放弃反清复明。他白天闭门不出,夜里才走访一些熟人故友。与顾炎武、傅青主等反清名士暗中来往,甚至联系北方一些义士,准备随时起事。
阎尔梅进了王家堡王仲轩的宅子。王兆轩在书房见到了落魄的阎尔梅,彼时阎尔梅正在看那副“日月诚高远,天地必久长”的对联,睹物思人在线尺子测量,不免潸然泪下。王兆轩进来,阎尔梅感慨万千:“世侄何以穿着前朝的衣冠?”王兆轩道:“我还说着前朝的话,读着前朝的书,写着前朝的字,又当如何呢?”阎尔梅笑道:“我今日有托付矣!”
原来,阎尔梅准备散尽万贯家财,外出联络各地反清志士,共同复国。希望找一个可托付的人,把家中的田产和房产甚至祖坟全部散尽,共图大事。
阎尔梅说:“我家中父母早亡,今无以为念。但求一死报国。我与你父亲结交甚久,知道你父子忠君爱国腐化暴君。因此,你大可以把我的这些产业收购,钱财不计。”王兆轩也被阎尔梅的义气所感动:“家中也逢大难,前日设立粥厂半年,费银五千,如今堪用的银两仅有两千余两,尽数给世叔带去。如若有东家阔田连宅,小侄自然为世叔做主,所得钱款,待世叔回来取用,有何话说?”
阎尔梅作揖再拜。王兆轩禀告老母,王秦氏想没想就唱了诺。王兆轩取了银票道:“这是两千两汇票,北方各省皆有分号,您随时取兑。另有五百两现银,供做川资。”阎尔梅受了银子,与王兆轩在书房谈起弘光朝廷的一些旧事。
这时候,外面听见一人哭声,王兆轩大惊,出门一看,知道是朱先生,便请他进来:“朱先生忠心体国,大可不必背着他。”朱先生道:“在下朱常涟,拜过阎先生!”王兆轩和阎尔梅听后大惊:“原来是淮王!见过王爷!”二人起身拜过,朱常涟回礼。三人彻夜畅聊,直至夜将尽日将出。
阎尔梅临走前,朱常涟抓住他的手:“先生且慢行,我有一物赠与先生。”于是前往前厅偏房,拿了一把剑来:“宝剑赠英雄,这把剑乃是先帝所赐,请先生笑纳!”阎尔梅颤抖地接过,举过头顶叩头,随后起身,融入夜色之中。
王兆轩终于知道了府里这个神秘人物,乃是前朝宗室,淮王后裔奉新王朱常涟。然而,不仅王兆轩知道,这风声也传到了外面。
刘志乾的一个下人匆匆跑进刘府里,而刘志乾正在会客,这下人迟疑了一下,跑进去与刘志乾耳语一番,刘志乾听闻后大惊:“事情确实否?”这下人点点头。刘志乾露出了诡异的笑。
是日,王兆轩正在家里整理账目,管家赵才匆匆跑进来:“东家,刚才运谷子的牛二跟客人吵起来了!”王兆轩停下手里的算盘:“怎么回事?”赵才道:“牛二见客人将吃不了的米粥倒掉,就冲了几句,客人的下人嘴上也不饶,俩人就掐起来了。这会子倒是都歇下了。”王兆轩问:“牛二怎么说的?”赵才说:“牛二……说他们早都失了势,什么皇亲国戚,丢了江山还糟蹋百姓粮食……”王兆轩大怒:“糊涂!”正要往外走,被赵才一把抓住。
赵才道:“东家,这事儿传得纷纷扬扬,利索夫斯基咱家窝藏前朝王爷,如今是鞑子的天下,这要是……别的且不说岳西在线家园,单是客人这一家子,怕是也难保五颜六色造句。这年月要保命,只怕是得藏着掖着……”王兆轩懊恼地拍一下额头:“哎呀!险些误了大事!牛二都能说出的事儿,旁人谁还能不知晓!祸事了!”
王兆轩立即去后院找朱常涟,不想朱常涟却自己来了:“东家!这真给你添了麻烦了,我等这就收拾东西,往南去了!”王兆轩严词拒绝:“且不说一路山高路远,世道不太平,就是太平年景,也不敢这么大张旗鼓南下!请还在这里住下!我自有计较。”朱常涟也明白毛腿丝袜,如今去哪儿都不合适,弘光朝塌火之后,隆武又在广东拉起大旗,随后到梧州又下云南,消息说现在缅甸,吴三桂又咄咄逼人,郑成功在台湾又仅能自保,谁还会在意他一个落魄的王爷?
尽管很多人打着“反清复明”的旗号,这个王爷的番号也许还能用一用,但是朱常涟并不是不切实际的人,他早些年也许还会对明朝恢复万里江山有所幻想,但如今,眼见得大清一统天下,大明光复早已经渺茫。他自然不会傻到被那些不怀好意,打着反清复明旗号的人当枪使。
所以,尽管他一直低调,却依然出了问题,他赠送给阎尔梅的宝剑,仍然是留着一线希望,而事实上,更多的是他对王兆轩和阎尔梅这些热血义士的一种尊重,他知道,明朝亡了,不是百姓要亡他,而是天下要亡他。这些义士尽管不合时宜,却也值得万分尊敬和敬仰。他们比起王朝最后时刻还贪恋钱财权利的王公们,不知道好多少倍。
王兆轩一再挽留,并且说出了自己的担心:“目下,王爷只能低调全命,以后的事情,再做打算吧。淮安这地方,怕是翻不起大浪了,清家已经派驻了官员,满城都是铜钱鼠尾跑马卦。”朱常涟何尝不知道,这年月能够保命已经不易,再图家国事朴洙垣,原本就是分外的洛书九宫图,他自然接受王兆轩的建议,严令自家子弟和家仆,不许再奢靡无度。
朱常涟虽然是皇家贵胄,却也有着非凡的能耐,算账比起王兆轩,有过之而无不及。他打算盘甚至已经达到了“盲打”的地步——不用算盘,而只用手指在虚拟的算盘上敲打,就能准确得出数字来,王兆轩和下人们叹为观止。朱常涟成为了王兆轩生意上的得力助手。
一日,王兆轩正在家中闲坐,却见朱常涟的下人朱阿四秃着脑袋拖着小辫子匆匆跑进来,进来之后就跪下了:“爷!我家王……老爷他……”王兆轩连忙起身:“你家老爷怎么了?哎!我说老四,你的头发呢?”
阿四懊恼道:“正要跟爷禀告,今儿晌午,我跟老爷去县城,不想半路就遇到鞑子兵了,二话不说,抓住就剃了发,变成了这模样!”王兆轩道:“那你家老爷呢?”阿四茫然:“老爷先剃完头,我被剃完,老爷就不见了!”王兆轩赶紧着人去找,不想一炷香工夫,见一长衫马褂打扮的清人进了门了,王兆轩正要拱手问话,却见这人面熟,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哪儿见过,对方一笑一说话,王兆轩这才赶紧作揖:“王……朱老爷您这是……”
朱常涟伸开双臂转了一圈,笑道:“您瞧瞧这打扮,合适吗?”王兆轩眼泪哗的一下就流出来了:“让王爷您受苦了!”朱常涟却看得开:“王兄弟言重了!这样好,少了多少麻烦,这事儿嘛,在我看来,无所谓,外界变,心不变即可!我说王兄弟,您也得入乡随俗,什么山上唱什么歌观落阴,什么水里行什么船,人不能与天斗,有时候不低头可不成。”王兆轩却不置可否。
翌日,刘志乾来访,王兆轩一身明朝士绅的打扮,而刘志乾却一身清朝人装扮,脑后拖着一根细细花白的辫子。刘志乾坐下,道:“现如今我朝新立,皇恩浩荡,万民咸服,王贤侄却一身前朝装束,是要反清复明?”王兆轩道:“身体发肤受诸父母,不敢有丝毫自损,唯恐不孝;前朝待我恩重如山,不敢忘怀,唯恐不忠。”这话其实说给刘志乾说的,刘志乾年岁长,在前明生活时间长,不忠不孝,用在他身上最合适不过,再者说了,刘志乾在明朝时候,做的是盐官,拿的是朝廷的俸禄,没有朝廷的支撑,也成就不了他如今的买卖和地位。刘志乾的秀才的功名,还是前朝的皇恩。这些人所共知,王兆轩这些话,自然是讽刺刘志乾毫无气节,简直让人不齿。
刘志乾原本是读书人,自然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,于是就开门见山道:“你愿意做你的忠臣孝子,没人拦着你。可是你窝藏朝廷钦犯,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!我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!”
王兆轩知道,刘志乾之前对父亲的关照耿耿于怀,这种极好面子的人,根本无法容得下一个知道自己底细,且把他拉出火坑的人。所以,王兆轩的父亲在时,刘志乾尚能够低头耷脸地以恩人之礼待之,如今老东家不在了,刘志乾对于王家的各色人等,全不在眼里看,甚至欲除之而后快。因为刘志乾早已经不是那个在街头乞讨的穷秀才了!
王兆轩当然无法理解这一层意思,送走刘志乾之后,朱常涟来访:“我观此人不是善类,防着点好。”王兆轩却道:“家父曾经对他多有提携,应该不至于加害。”朱常涟道:“如果不曾提携他,他自己成就,也倒罢了,如今就是提携之事,让他不能释怀,恐怕要对东家不利。一定小心提防。”王兆轩想了想,终于不愿意以恶意揣测他人,也就不以为意了。
朱常涟却异常警惕,不敢有丝毫懈怠,一方面是全家的财产安全,另一方面则是恩人王兆轩的安危。
王兆轩与朱家小姐市场偶遇,却也苦于礼法之禁锢,无法亲近,只能道路以目,双方却都心照不宣。
(欲知后事如何,下回分解)
作者简介
姚风明,字清和,作家,诗人,文化学者,现任美国华兴报副总编。他的代表作有长篇历史小说《淮商传奇》、诗歌《徜徉在河下古镇》《初识腾冲》《印象宁波》等。
《淮商传奇》订购微信:15861756088
长篇历史小说《淮商传奇》连载——第一章
长篇历史小说《淮商传奇》连载——第二章
长篇历史小说《淮商传奇》连载——第三章
长篇历史小说《淮商传奇》连载——第四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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