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热爱妇女的人,终于坐在了一起-冯唐
听说冯唐要来,荒木提前半小时出现在了画廊,让所有人大吃一惊,因为想和作家聊一聊。
虽然没有看过作家的书,但是荒木说,冯唐的经历让他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,从不循规蹈矩,还有一点自以为是。
在冯唐到来之前,荒木发了一点小脾气,在场的姑娘们捧着他最喜欢的红玫瑰,但并没有迎来意料之中的微笑,他在意的是,你们没有一个人拿着我的摄影集,你们真的懂得摄影吗?懂得那些感官视觉背后的意味吗?
小小的尴尬在作家到来的瞬间悄悄化解了。两人虽然首次见面,却没有太多日本式的客套和礼仪,就像早就认识的朋友,开始一起看展。
地处东京繁华地带表参道的AM画廊在一个闹中取静的小楼中,常年展示荒木的最新创作,聊天从门口摆放的枯萎的花开始,比起姑娘们手中盛开的鲜花,荒木说,自己更喜欢的是,花最后凋零的状态。
从去年开始,荒木将称号“写狂老人”(源自葛饰北斋的画狂老人)改成“阿写罗”草乌甲素片,“这个称号来自阿修罗,阿修罗有三头六臂”荒木手舞足蹈地解释道,就好像自己就是阿修罗,“就好像写真一样,不止有正反两面,两面之间还有另外一面。”
“阿写罗”系列作品在很多方面充满了“叙事感”和“文学性”,这些都让冯唐很有共鸣,在他看来,三张一组的照片系列就像“短诗”,荒木承认这些作品从俳句中得到灵感,而一组由几十张照片连缀起来的长卷就是一部用写真记录的“日记”。
荒木的写真从来不是单纯的摄影,这次展览使用日本和纸装裱照片就源自他认为,书道和写真有相似的地方迪莎帕塔尼,“在和纸上写字和放照片有一种很相似的心境。”这次对话的缘起也是两个不安于“单纯”的“年轻人”试着再向前跨一步。
4月28日,冯唐、荒木相约北京以书道会友,由梦边文化主办的“书道不二:荒唐”双人展将在北京嵩祝寺与智珠寺-东景缘画廊举行,一老一少,一中一日,都热爱妇女,都跨界而来。
——罗皓菱
第一问:怎样形容妇女?
冯唐:我非常地崇拜您,有40多本您的作品集。和您一样,我也非常热爱妇女,原来是一名妇科医生,后来写了很多的情色小说。
荒木:非常遗憾不能看懂您的小说。
冯唐:一位韩国导演正准备将它拍成电影,未来可以看到影像的版本。这次非常开心,热爱妇女的两个人能够坐下来相互交流。我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问的问题,都是从我的角度比较关心的话题。第一个问题,我知道您非常热爱妇女,拍摄了很多妇女的照片濠江风云粤语,如果用三个词来形容女性,您会选择哪三个形容词未央湖游乐园?
荒木:我就是因为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,才用摄影来表达。
第二问:受哪个文学家影响?
冯唐:看到先生很多摄影集的名字都取得很好,书名也是自己的书法,在刚刚您介绍的时候,也多次涉及俳句、诗歌、小说等等,对您影响最大的文学家,有哪几位?
荒木:虽然现在不是了,但是有一段时期,是永井荷风,但是很快也厌倦了。我会拍一些男女日记,把一些日常记录下来,出写真集。即使到了现在,也会拍一些日记形式的照片。照片是可以记录那一天、那个时点的东西,是有连续性的。
第三问:最关心女性的什么特征?
冯唐:就像我平时写东西,也会随身带着一个本子,很多东西都可以记下来。刚才您说找不到能够形容女性的词语,于是举起了相机,您最关注的女性部位或特征是什么?哪些女性会吸引到您,会有想要拍照的冲动?
荒木:全部,不管是美的地方或是丑陋的地方。不是去拍美的东西,而是去遇见美,发现美。比起美与不美,女性大多数比较表面吧,而我想把这些表面的东西糅合在一起表现出来。
冯唐:一切的妇女、妇女的一切都是美的。
荒木:不只是形态方面的美丑,不是局限在大眼睛高鼻梁,还包括谎言。我觉得说慌是女性的一大特点。拍照就和谈恋爱一样,有些女生喜欢背叛,我喜欢拍即将要背叛的那个瞬间。我觉得女性就是会背叛的物种,这也是魅力所在。
冯唐:您是1940年生人,今年78岁了。这么多年资深热爱女性,有没有注意到对待女性心态的变化?还是从18岁到78岁,您对女性的心态一直没有变化?
荒木:一直在变化峰终定律。我现在是进入了这样一个精神状态——不是仅仅觉得她们可爱(虽然最开始是这么觉得的),最近我觉得,还是没有办法搞懂女性,或者说还不够了解女性。女性一定还有更加有魅力的地方。所以我会一直继续拍女性,不厌倦的。
第四问:怎样面对阴暗?
冯唐:中国有句话叫“入佛容易入魔难”,有些阴暗的、残酷的、痛的,甚至丑陋、肮脏等等带引号的负面词汇,您都能够坦诚面对,是什么驱动您面对阴暗的一面?这些阴暗的地方给您最大的感受是什么?
荒木:作为摄影师,觉得自己的境界提高的时点,应该是在经历了父亲的死、母亲的死和妻子的死的时候。基本上,如果这三个你都经历过的话,离顿悟非常近了。如果想当摄影师的话,把父母和妻子杀了的话,离这个境界就更近了(开玩笑)。所以我提高的契机就是死亡,是至爱的人的死亡给我的力量吧。
第五问:人体、天空、花,同与不同?
冯唐:看到先生拍摄很多人体、天空、花,拍摄这三者时的心境有哪些相似和不同?
荒木:都一样。生、死的感觉(荒木自己造的词汇,エロトス),跟逻辑没有特别大的关系,都是自己的生理上的一种感觉,所以我会拍一些性(生殖器官)的主题,包括花,对我的感觉也是一样的。
冯唐:看到天空也会有生理反应吗?
荒木:天空的话,可能是精神担当吧(笑)——你这个问题好难。我觉得天空很好,我每天都会拍天空,觉得天空才是最好的。“开天眼”的境界不太好(意味着年岁大了),所以今年才会以阿修罗来代表自己,因为他是战神。
冯唐:您就像花一样,不存在衰老,一点没有感觉到时间的变化。
黄慧颐荒木:我有一张中间有一根线的照片,拍的是北面的天空,虽然我有时候会说那代表北朝鲜什么的,其实是自己有种从老天那里逃出来的感觉。我的第一强敌就是天空(老天)了。
现在数码照相机比较流行,但我没有,我拍胶卷。胶卷的话有正反两面,而在正面和反面中的间隙里,我感觉有什么东西。数码的话,就一个面。
Paradise这个系列一贱倾心,下次在这里会展示——通往“天—国”的通行证(passport)。国是指地狱的国度。我认为在“天—国”里有血池地狱(日语里地狱写成地国)。我想表现出这种天堂、地狱在一起的感觉,所以我拍了一些即将凋零的花,一些特别艳丽的或者枯萎的花,都糅合在一起。
最近喜欢拍一些黑白照片温州眼镜网蹀躞带,也许是因为这份心情,才开始的书道。有一种接近“无”的状态,当然对于我来说就是死亡的状态了。我讨厌这种状态,才会在自己拍的黑白照片上加上彩色涂鸦,做这样那样的尝试。5月26日是我的生日,那天我也打算拍黑白照片,想要通过这些找到或者让自己认识到自己的方向。有时候拍一些照片,是因为自己的一部分在里面。而照片想要表达的,都交给观众自己去想。
第六问:怎么说服女性同意?
冯唐:我在做妇科大夫的时候有一些困难,就是说服女病人脱衣服。您拍摄这么多女人体清悠路,包括捆绑等大胆的一面,是如何说服女性同意的呢?
荒木:哈哈,这当然是通过骗了。女人喜欢背叛,男人喜欢说谎(笑)。其实就是通过语言,我觉得最能让人醉的不是酒而是语言。用语言来马杀鸡。我想大家会认同的一点就是,女性都想脱(笑),不管是身体还是心情,全部都想要表现出来,所以说服她们很简单——即使把脉,她们也要全脱了。如果是你的病人,应该很快就脱了吧。
我个人比较喜欢拍脸部,脸是全部表现自己的地方。拍照的最后,我都会拍脸。
第七问:如何让自己开心?
冯唐:如果有一天不能拍照了,您会如何过日子?如何让自己开心无悔于心?
荒木:我是一个做什么都可以开心的人,但还是会觉得寂寞。按快门的声音,让我觉得是自己脉搏在跳动。
冯唐:也就是说只要脉搏跳动,就会拿起相机。
第八问:好的书道是什么?
冯唐:说说写毛笔字。您认为好的书法或书道是什么样的?您认为自己的书法是不是好的书法?
荒木: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。小学的时候有书法课,在学校也有书道的比赛,会要求大家写美丽的富士山、美丽的日本之类的,我就会故意不写这些。我没有去过书道教室学习,也没有老师,只是被一些奇妙的的字吸引,比如石碑上的字。现在写字(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绘画),之所以坚持的一个理由,是一个叫富冈多惠子的诗人跟我说,你千万不要拜师。她那天有点喝醉了,看着我写的字跟我说这个好。这是我随便写着玩的,但是她却说要一起写。我真的很高兴。
冯唐:我和您有个很相像的地方,就是不想和传统意义的二王书法体系一样,为好看而好看,也就是说,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写的。后来重新开始写字,有些女生就说很好看,你能不能写一个,我挂起来,甚至愿意付钱。这一点给了我很大信心。我觉得我们俩有很有意思的相同之处,也有很有意思的不同之处。我们都是非传统的、热爱妇女的、没有很多临帖功夫、按照自己的心意书写的。不同之处是一中一日、一老一少,一个是写黄书的,一个是拍黄色照片的。在这种同和不同中体现出来的感觉,也许与书道的核心有相关之处。
第九问:先天与后天,哪个更重要?
冯唐:无论书法还是摄影,您认为,先天的天赋与后天的训练相比较,哪个更重要?如果10分满分的话,先天占几分,后天占几分?
荒木:我的才能太多了,感到焦虑(笑)。从老天那里继承来的才能,能不能用完也不知道——这都是玩笑话了。我拍照,其实自己没有什么作用,都是被写体(被拍照的对象)的功劳。只是她们被拍的这个契机,自己会作为一些因素在里面起作用血洗鳄鱼仇。我认为作为终极的一个境界,自我也是需要被忘掉的,达到一个无的境界。
冯唐:理解,就像我写小说一样,是老天握着我的手在写,我只是一个媒介而已。接着的问题就是,您的书法和照片会不会被同行认为是垃圾,出现批评的声音,说您叛经离道,混淆视听?就像国内对我的批评一样。
荒木:这样说的人才不行吧(笑)。
第十问:幸福的瞬间是什么?
冯唐:最后一个问题,过去的一年里,您最快乐或幸福的三个瞬间是什么?
荒木:幸福什么我不懂。如果要说的话,现在活着、呼吸着,就是幸福的吧。特别是我现在想要多活一点的这种求生欲,所以,也许我现在就是幸福的。
冯唐:我的问题已经结束了,先生还有什么问题吗?
荒木:一开始你给我小说,其实我也看不懂。但是为什么答应合作呢?是因为觉得你很有男子气概小么哥拉呱。你的男子气概在书法里也可以体现出来。
冯唐:谢谢您。
我选荒木经惟来一起做“书道不二”的书法展,主要是因为我跟他有很有意思的相同点和不同点。相同的地方,我们都写一手不传统的字长明公棚,不是王羲之、王献之这个体系中的“好看”,都有生机,都自在,都欢实。第二,我们都热爱妇女古诗苑漫步。
不同点,荒木做摄影,我写小说,他是日本人,我是中国人,他是一个78岁的人,我是一个47岁的人。这种相同和不同合在一起,会非常有意思,可以是一个很好的视角,看一看书道在现代对个体的艺术家到底意味着什么。
这个展览,地方选在了北京嵩祝寺、智珠寺,就在故宫的东北角。这个地方在明代是印经厂,印很多经书,在清代是三世章嘉活佛的驻地混沌之主。我觉着,这个地和荒木和我的展览合在一起,会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组合,会有些好玩的事情,在一个相对小的范围内,产生一个很有意思的效果。具体会产生什么效果,说实话,我也说不清楚。
我为什么选这个时间?开幕式在4月28号,一直持续到5月18号。我是想,在北京的暮春初夏,在一个莺飞草长的时候,我们能够有机会体会一下人生的美好,放弃手机,离开电脑,走出屋子,看一看和日常生活中不一样的东西。北京的好天气并不多,如果在那二十天里能有些没有风、没有霾的暮春初夏的日子,去看看展览,去想一想一些无用的东西,会是一段很美好的记忆。
——冯唐
摄影 黎晓亮
【梦边展讯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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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道不二荒木经惟 冯唐双人展
展览时间
2018年04月28日—2018年05月18日
开馆时间
11:00AM-09:00PM
地点
嵩祝寺与智珠寺·东景缘画廊
地址
北京·东城区·沙滩北街23号
主办
梦边文化
协办
匡时国际
备注
4月28日开幕日需凭邀请函入内,平日可直接前往
提示
古建位于胡同内,未设停车场,请乘坐公共交通前往